醉虾将集装箱门一打开,里面的情景直让人胆战心惊!
19人横七竖八地裹在一起,面孔紫红,双眼暴凸,却全无声息,一片死寂!
这阵势,与庙宇里那些八百罗汉张牙舞爪的雕像如出一辙,又与阴曹地府那些哀魂野鬼之怪模怪样没有二致。//。qВ5、\
一股浓烈的死亡味道瞬间笼罩着这艘船。
魏梓魏金兄弟暴圆眼睛,动弹不得。
司夕望了望醉虾与火鸡,两人迅急埋下了头。
“你们愣着干嘛?快进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呼吸!”司夕说着走了进去,抓住一人,一探他鼻子,尚有微弱呼吸,又喊道:“你们都进来,把还有呼吸的人全部拖出去!”
当下众人全部走进来,一一探视昏迷的19人。
3人,3人最终耐不过漫漫7个小时的近乎窒息,怀着在异国他乡飞黄腾达的美梦,死了。照这情形,另外16人只要再拖半个小时甚至十分钟,也会一命归西。
魏梓魏金将16人扛出来,丢在甲板上,再找来淡水一一给他们灌服,慢慢地,有人能稍微舒展一下身体了。
“我到现在才知道,其实,你们就是想将他们给憋死是吗?”司夕狠狠地盯着醉虾和火鸡,“你们这样做,和就在上海直接将他们一一毒死、打死有什么区别?何苦还要把人运到这万里之外的意大利来弄死呢?你们问问自己的良心,你们还是人吗?如果这是一群小日本青壮年,我也没话说了。他们都是中国人啊!都是咱们的老乡!”
醉虾连声说道:“司老弟,你别误会,我们不是想存心整死他们的。说实话,用集装箱这方法,我们也只试过三两次,都没出过问题,这次,可能的确是不小心将该露的缝全部堵住了……”
司夕没有言语,望着躺在甲板上的这些人,一阵长叹:“其实,在哪个地方都能赚钱,只要有自由和空气。你们何苦要到这天涯海角来受罪!”
慢慢的,16人终于都有了恢复迹象。
司夕看看时间,快凌晨6点,天已经蒙蒙亮了,问道:“你们准备将这些人带到哪里?”
醉虾一边看天一边看时间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答道:“8点多有车子来接,接到热那亚鲁迪亚工业区,我们在那里的接应人有很多地下矿井。司老弟,还有2个多小时车才来,我看,先将这些人再搬进箱子吧,要是天再亮点被海狗看到我们这里这么多人,麻烦大了!”
司夕稍一沉思,的确,如果被海狗们看到了,麻烦真的很大。但将他们再搬进去,集装箱空间这么小,他们才刚刚恢复……
“不行!我听到远处有摩托艇的马达声了,得赶快将他们搬进去!”火鸡叫了起来。
司夕一沉吟,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,刚要说话,双脚被人一把抱住,“司兄弟!我们不能再进去了啊!要死人的!里面简直是阎王殿……”
这人撕心裂肺的哭喊震人心魄,直觉四围风惨云泣!
是一位四十来岁的朴实汉子,只听他道:“我刚从鬼门关回来,我在这里听到了你们的话,我知道,是司兄弟你救了我们!司兄弟,你就送佛送到西、好人做到底,不要再把我们关到那箱子里去了……”他这一带动,甲板上多数人哭喊应和着。
司夕将汉子扶正,又望望这帮人,心头一阵发酸,盯着醉虾:“看他们的情况,身体血压、心率还没完全回复正常,要是再关进那箱子里,我怕他们即使不死,也要落得个残废!还有没有其他办法?”
“华山一条路啊!只能等8点钟的车子!他们一无护照二无签证三又非海员,走下去立即会被意大利海防给逮个正着!”醉虾急得大汗淋漓,“他们出事了,我也麻烦了,我甚至还会遭到意大利法律的起诉和指控……”
“司哥,我们开始就被火鸡伪装成船员,要不,将他们也都穿上那船员衣服行不行?”魏梓叫道。
“我们哪有那么多衣服?”火鸡嗔道。
司夕看看时间,说道:“有多少船员衣服拿多少出来,给他们穿上。现在才6点多一点,天还很模糊,我们马上下船,不等那车子了。到了那海关检查站前,就说我们都是海员,在这里暂留几个小时,我想,各个国家都应该有允许船员在泊岸地下船落地的政策。与其在这里等,还不如去闯闯,只是有一点,大家再重要的东西都要抛下了,务必空身,不然行李包裹的一看就知道有问题。只要能过了这关,大家在意大利只要不犯事,警察一般不会找各位麻烦的,大家说怎么样?”
“好!司哥,我们听你的!”16名幸存下来的偷渡客立即应和起来,“妈的就算被发现了,顶多也就是遣送回国吧!总比在这里等死好!”
醉虾稍一沉思,说道:“好吧,司老弟,你有本事,我也听你的!现在天还麻麻亮,还可以蒙一下。”说罢便和火鸡等人找了十来套船员衣服给众人穿上,又带上一切证件印章。
20来人的队伍当即下岸而去。边检站前站着4位荷枪实弹的意大利海警。早有海关官员拦了上来,醉虾镇静地上前交涉并出示证件,两名海关官员借助探照灯一一审视着这帮人。司夕沉着地望着目光正扫向自己的官员,大气不出一声。
“现在是6点30分,给你们6个小时时间。12点30分你们还没回来,你们的轮船将会被扣留。”那海关官员向醉虾说道。
司夕看醉虾表情,就知道一切搞定。
随着自动电门的缓缓开启,21人的队伍逐一走了过去。
“站住!”开始一位海关官员这一声,刹那间将这支队伍赫得人人哆嗦。
一位官员和三位持枪的海警又走上前,在一人面前停下来。
司夕蓦地一惊,他们在小洋钉面前停了下来。小洋钉只有14岁,这倒不要紧,关键是身材又矮小,穿上船员制服也很难掩饰他的幼小。难道,被他们看出来了?
果然,他们在小洋钉面前叽里哇啦起来,醉虾立即上前交涉。
“完了!”火鸡走过来向司夕说道,“完了!小洋钉坏事了!我听懂了他们几句话,他们说小洋钉年龄有问题,要我们每人出示船员证件及护照!完了完了!”说罢,眼神闪乱,身子颤抖。
队伍顿时一片大乱。
那海关官员和醉虾已近乎争吵起来。
“砰!”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周围的宁静。
那海关官员举着手枪,喊道:“给你们5分钟时间,若你们不能出示有效证件,我们将马上带你们走,等待我们的起诉!”
醉虾被他这一着惊得浑身颤抖。
这里面,持有有效护照的只有醉虾和司夕。
“皮坦!”两名高大壮硕的汉子从海关边检站那屋子里走了出来,其中一位冲这位海关官员一阵轻笑,“我说,还开枪呢,用得着这么郑重吗?”
“别兹列夫!”司夕不自主地叫了出来,果然是那位在科西嘉岛上碰到的捷克汉子!
别兹列夫一震,顿时用英语叫起来:“斯蒂文!”走过来,和司夕拥抱在一起,“上帝真会安排!”
是的,上帝真会安排。半个小时后,这支偷渡队伍顺利地通过了海关。只因为别兹列夫对那名为“皮坦”的海关官员的一席话。
司夕望着那位高大的捷克汉子别兹列夫,向他挥手道别。他是什么来头?一位找野鸡甚至还被野鸡索要嫖资的男人,竟能几句话就让意大利海关官员服服帖帖?
不论如何,现在已经处身意大利本土了,这个浪漫而时尚的发达国度,一切都瑰丽浓烈地向自己摇曳着她梦幻而多姿的风采。几百年前,一位文艺复兴的巨匠但丁曾说过,这里是诞生梦想的希望之城。
“梦想、希望?”司夕深呼吸一口亚平宁半岛的空气,晨雾将热那亚装扮得更为神秘美妙,“这的确是给人梦想和希望的地方吗?”
“司老弟,现在怎么办?你问问大家的打算?”醉虾第一次用敬佩的神色望着司夕。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,也只是刚刚踏上意大利的领土,就能被一些实力人物视为知己!刚刚若非他识得那位别兹列夫,现在众人定是在意大利的监狱里了!现在想来仍然心有余悸。
司夕点点头,而所有人也都用期盼、敬重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各位同胞,我想我们就要分别了,你们就随醉虾大哥去鲁迪亚工业区矿井吧,那里工作虽然累,但我相信报酬不会低。我们后会有期吧——”司夕刚说到这里,就猛听众人中一人喊道:“司大哥,我们看得出,你不是凡人,你三番两次救我们于水火之中,我们知道,你要在意大利干大事业的,我代表我们这些人恳求你,收下我们好不?其实你有所不知,鲁迪亚工业区矿井那简直不是人干的活!我有朋友在里面干的,一天工作14个小时,只能吃2个面包,一周也就几十万意大利里拉,折合人民币也就一、两百块!我听我那朋友说,他在那里干了一年下来,里面已经累死了7个人……”
他这一席话,早让众人一阵唏嘘感叹,“司兄弟,我们跟你干,还请你收下我们!”……
这工作把司夕听的更是头皮发麻,这就是醉虾等人替他们找的工作么?不由瞪着醉虾。
醉虾当即埋下了头。
“请你收下我们”……司夕苦笑着,望着这些父老乡亲,一声长叹。自己,目前有什么能力来收留他们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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